第七十三章 官要自作-《山海一剑平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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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就是布局杀他之人?”林德面色苍白,不由得握紧了双拳。此人对杨之志的前因后果了然于胸,说的头头是道,多半脱不了干系。
魏礼笑着摇摇头,步入屋内,大大方方落座了主座,随后笑道:“书生杀人,靠的是一张嘴皮子上下掰扯。书生握拳焉有缚鸡之力?没有的,此举反而是落了下乘,心虚了。”
“杨之志不值得我杀,更不值得我劳心劳力为其布局。为官者,一心一意造福百姓,是分内之事。这一点,杨之志倒做的不错。不过,分外之事,上下通达,这些杨之志就不行喽。所以,杨之志官做不大,位卑则言轻。当官本领不行,脾气还臭,便落入死局。”
林德冷哼一声,他心里知道,今日之事,是福是祸,都躲不过了,便也不再顾忌,驳斥道:“为官者,当心怀天下,自勉清白。结交朋党,属实不屑一顾。靠着低眉顺目,阿谀奉承,便是当了一品大官又如何,还不是志大才疏,碌碌无为。若是在进一步,官至国师,则作乱朝纲,祸国殃民。这种下流行径,杨兄疾之如仇敌,恶之如鸱枭。我林德,钦之慕之,心向往之。”
魏礼哑然失笑,轻声道:“好一个粉身碎骨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。我瞧那杨之志的死相,不是粉身碎骨,也相差无几。只可惜,这清白嘛,倒没有的,反而沾了一裤腿子烂泥,遭人唾骂,还被打砸了山神庙。当然了,这还得归功于你林德,毕竟污他名誉这事,可是出自你手。你俩倒也有趣,杨之志呢,觉得此生尽了为官之道,只是独独有愧于你一人,要你接了这副担子。而你林德,所作所为,问心无愧,唯独有愧杨之志,污了他的名声。此般交情,当得起君子之交,但那又如何呢?”
“造福了这一方百姓,便觉得心满意足了?是不是还想着事成之后,辞官隐退,不再插手这泥泞污秽的官场?李氏王朝坐拥南域,有多少个如土狗山百姓这般,期盼着来一个好县官,能餐餐饱腹、衣可蔽体之人?浩如烟海,我是数不过来的。那杨之志还算有一句话让我较为满意,百姓日子好了,世道才会越来越好,诚然如此。做一个县官,能渡这数万百姓。但如果做一国之师,却能渡数万万百姓,你觉得呢?”
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林德额头渗下密密汗珠。此人的言论,听似荒诞,但林德细细一想,却无力反驳。
魏礼一抖袖袍,容貌又遮掩为苍老之相,两鬓斑白,他笑道:“我?我可不就是你嘴里边,作乱朝纲,祸国殃民的糊涂国师么。”
林德瞪大了眼睛,换了副容貌的魏礼,他一下子便认得了。顿时,林德吓得大气不敢喘,有些手足无措。林德自然是认得以这副容貌示人的国师,也听闻过,国师手段通天,是个修仙之人。林德万万没想到,这名为魏礼的访客竟然真是国师魏礼,并不是巧合重名。
魏礼拎起那方篆刻“官要自作”的闲章,轻抛给了噤若寒蝉的林德,笑道:“希望你以后,无论做何事,都能时时记得官要自作这四字,很好的道理。”
魏礼起身,踱步出屋,走到林德身旁时,微微驻足,轻轻拍了拍他肩膀,“以后,李氏王朝的国师,便是你林德了。作乱朝纲,祸国殃民可要不得哩。”
林德可谓呆若木鸡,静静的站在门槛前,直至魏礼走远了,才缓过神来。他低头瞧去,攥在手里的那方闲章,不知不觉,已裹满了一手的冷汗。
“官要自作。”林德喃喃重复了一遍章文,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。自魏礼来到走,不过小半个时辰。可林德的身份,一瞬间却判若云泥,位卑言轻的县官摇身一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国师。
许久,林德轻叹了一声,站起身子,入屋,继续批示圈划余下的一些公文。即便是成了渡数万万人的一国之师,林德也不觉得,便可以对此地的数万百姓松懈了,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?
李氏王朝,朝野震动。李氏皇帝金口谕旨,昭告天下,国师魏礼告老还乡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,林德。
满朝文武议论纷纷,甚至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直言进谏,反对此事。李氏皇帝充耳不闻,只说了一句话,魏礼授意他说的一句话。
“此乃国师魏礼举荐之人,将兴本朝。”
魏礼名号一出,顿时议论声消去了大半。能登上金銮殿的,都不是傻子,心里都有数。既然是魏礼的意思,那他们再作议论,也是无济于事。
一位身穿锈有丹鹤朝服的老文官轻叹一声,有些感慨。他二十岁便意气风发的进了金銮殿,头一次瞧见了面容沧桑的国师魏礼。而后四十余载,渐生华发,直至如今两鬓斑白。老文官本以为,说不定自己告老还乡了,魏礼还腰板挺得笔直,站在那金銮殿之上,看着李氏王朝的风云变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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